窗戶被強風推開,噼里啪啦的聲響接連不斷,就像有數不清的手在用力地敲打著,在這詭異感下,冷徹的寒意湧入室內,帶動著燭火劇烈地搖曳了起來。
天地間都是灰濛濛的,無盡的暴雨從翻滾的烏雲之中墜落,猛烈地擊打在了港口、海面、船隻之上,浪花不斷地涌動著,攜起海水拍擊在甲板之上。
這次的雨季的降水量比歷年的要猛烈太多,在這遙遠的雷恩多納港口之上,外面的世界就像在經歷一場末日,錨鏈被拉緊,數不清的船隻就像浮葉一般,被隨意地裹挾推動著。
不過外面這惡劣的情況難以影響到船內的一切,昏暗之中,閃動的火光將人們的臉龐映照出了殘酷的剪影。
老人微微抬起頭,看著長桌盡頭,那個令人感到有些不安的客人。
他正戴著一張冰冷漆黑的面具,其上用著燦金色塗抹著軌跡,就像件完美的工藝品,整個身體則被籠罩在了漆黑的長袍之下,寬鬆的布料下,難以從身形來分辨出他的情報。
「好久不見啊,彌格耳樞機卿。」
面具之下發出了模糊的聲響,他向著長桌盡頭的老人問好。
「勞倫斯教長?」
彌格耳有些狐疑地問道,雖然這次會面已經提前做好的聯繫,可他記憶里熟悉的勞倫斯是不會戴上面具的,他對於這面具之下的真實身份感到疑惑。
「是我。」
「那麼為什麼不摘掉面具呢?」
「面具之下,不過是另一張面具而已。」
勞倫斯迴避著彌格耳的問題,實際上除了疫醫外,沒有人知曉勞倫斯新生之後的面容,也是在那之後無論去哪裡,他都戴上了面具。
「那麼,你不願摘下面具的話,你又有什麼東西能證明你自己呢?」
彌格耳神情充滿了警惕,他所帶領的流亡者一直在遭受著來自新教皇的追殺,為了反攻新教皇,他需要那本可以改變局勢的《啟示錄》,故而他派遣了雪耳曼斯抵達舊敦靈。
可在幾日前他從秘密渠道得到了雪耳曼斯的死訊,而在這之後,從雪耳曼斯得到的情報來看,勞倫斯早就在神誕日前,便死在了與淨除機關的交戰之中。
如果勞倫斯早就死了,那麼自己眼前這個面具人又是誰呢?如果他真的是勞倫斯,他又是怎麼偽造了自己的死亡呢?
彌格耳無比地警惕著,勞倫斯便是引發聖臨之夜元兇之一,更不要說他本身就是獵魔人。
勞倫斯沉默了下來,轉過頭,看向了窗外,暴風雨的盡頭。
隨著他到來此地,疫醫的行動應該也開始了,在勞倫斯的布局下,無論是雪耳曼斯還是新教團,他們都被勞倫斯操控在手中,那封由秘血書寫的信件,憑藉著信息差,輕而易舉地將所有人玩弄在了手中。
想必此刻黑山醫院內已經掀起了局部戰爭,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預想發展著。
「證明嗎?這種事可太簡單了。」
勞倫斯說著,從漆黑的衣袍下取出了什麼,緊接著將它放在長桌上。
寂靜里,室內只剩下了窗外的風雨聲,緊接著有沉重的喘息聲響起,彌格耳注視著勞倫斯身前的那本書,眼瞳一點點地緊縮了起來,直到從冷靜變成了狂熱與驚恐。
那是一本書,一本十分樸素的書,外皮是用什麼類似皮革的材質包裹著,整體看起來十分古老,就像剛剛從某個挖掘地里開採出來的文物一樣。
彌格耳只能坐在原地遠遠地望著它,更多的細節難以分辨出來。
「這……這是……」
「《啟示錄》。」
面具之下勞倫斯的聲音帶著鋼鐵的混亂,聽起來就像機械一樣,沉悶躁動。
「不用懷疑它的真假,雖然你沒見過《啟示錄》,但你內心的感覺不會欺騙你的,對嗎?」
勞倫斯的聲音在耳邊迴蕩著,彌格耳則沒有回話,他那平靜的面龐早已微微扭曲了起來,仿佛自己身前擺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