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倫佐不清楚是誰寄來的那封信,但從那秘血來看,對方肯定是知道什麼且不懷好意。
不過正如奧斯卡說的那樣,這是一個陽謀,一個洛倫佐不容拒絕的陽謀,即使沒有這些,洛倫佐也想去見見雪爾曼斯,他是舊敦靈中唯一一個在過去認識並見過自己的人,自己的種種懷疑或許能在他那裡得到些許的證實。
他踩著柔軟的青草,向著那莊園進發。
潛入的過程並不困難,這裡是守衛並不多,基本全是雪爾曼斯從翡冷翠帶離的護衛,或許是得到了淨除機關的庇護,他們大多放鬆了警惕,不覺得會有人找到這個隱秘的地方。
實際上卻是如此,隨著蒸汽科技的發展,人們紛紛拋棄了落後的城鎮,投身於發達的大城市當中,舊敦靈就像一個磁鐵,吸引著周遭所有人。
在這種情況下,以往尊貴的莊園也落魄了下來,比起這裡,人們更喜歡住在舊敦靈的市中心。
空曠破舊,看起來雪爾曼斯也才住進來不久,洛倫佐潛藏在陰影里,尋找著雪爾曼斯的蹤跡。
在聖臨之夜後教會內部也發生了分裂,那個神秘的新教皇便是再此之上加冕。
腦海里回想著在靜滯聖殿裡發生的所有,鋼鐵的假面下,是與洛倫佐同樣熾熱的眼瞳,顯然,塞尼·洛泰爾是獵魔人,那麼他在戴上假面,加冕為教皇時,他又是獵魔人之中的誰呢?
聖臨之夜引發的餘波不止是洛倫佐表面上所了解的那些。
這樣一邊思索著,洛倫佐躲過一個又一個巡邏的護衛,其中有幾個洛倫佐有著隱約的印象,似乎是在七丘之所里見過他們,這樣更加肯定了他們的身份,這些人都是雪爾曼斯的追隨者。
洛倫佐止住了腳步,他側著身子,把自己隱藏起來,不久後有人從他眼前走過,那個人拄著拐杖,一瘸一拐。
雅格沒有意識到危機的到來,他拄著拐杖勉強的前進著,雪爾曼斯並沒有等他,此刻他也不清楚那個老人去了哪裡。
洛倫佐遠遠地看著他的背影,當時在鼠巢便是他對自己發動的攻擊,現在一切都得到了確定,那時是雪爾曼斯在搜索《啟示錄》的下落。
可現在莊園內沒有絲毫的緊張感,似乎這些人是在休假一樣,難道說他們放棄搜索《啟示錄》了?可這是他們唯一能與新教皇對抗的力量,還是說他們得到了更強大的助力?
沒人能給洛倫佐講明答案,這隻有他自己慢慢尋找了。
……
窗簾緊閉,室內一片昏暗,有熒光的燭火升起,它們圍繞著神聖的十字緩緩燃燒,融化的蠟油鋪蓋在地面上,如同凝固的紅海。
雪爾曼斯儘可能將這裡還原成聖納洛大教堂中那虔誠的氛圍,可遺憾的是,他很清楚這是不同的,無論怎麼還原都是不同。
他緩緩地坐到椅子上,戴上厚厚的鏡片,拿起鋼筆,翻開一本裝飾精緻又十分古舊的書。
沒有書名,也沒有什麼作者的名字,牛皮的封面上除去那些裝飾的花紋,只是單調的墨綠色,書脊上遍布著疤痕,看起來被人增改很多次了,將新的紙張加進其中。
這是雪爾曼斯的筆記,又或者說日記,總之是他用來記錄的書本,而記錄的東西複雜又凌亂,弄得他也不好為其區分。
雪爾曼斯是位無比虔誠的樞機卿,他沒有那些超凡的智謀,亦或是可怕的武力,但他在神學的造詣頗深,雖然在那些無神論者看來,雪爾曼斯的這些行為顯得可笑無比,把珍貴的一生奉獻給了虛無的神。
在雪爾曼斯這漫長的人生里,他全面解析了《福音書》,儘可能的以凡人的思維,去揣度那神秘的神明,從他成為信徒的那一天起便開始記錄,直到今日。
翻開厚厚的書籍,裡面儘是他的字跡,他費力地翻著,翻到了最後,似乎就像他這將死的生命般,這本筆記也只剩下了寥寥幾頁。
乾枯的手掌輕輕地拂過那結白的紙面,他嘆了口氣,雖然不多,但也足夠他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