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下一頁,雖然報紙上描繪的並不多,但通過那字裡行間的筆觸,薩穆爾也能讀出當時現場的混亂與邪異,有時文字就是這樣的有力,將那可憎的一切以紙張為媒介,在你的腦海里將其構築而出。
根據其解釋,尼貝爾只是一個普通的職工,很普通的一個人,沒有什麼出色的地方,也沒有什麼令人厭惡的地方,可就是這樣的人突然精神失常般瘋了起來。
不過根據他周圍人的匯報,尼貝爾性格有些自閉,這倒能一定程度上解釋他的瘋狂,在這陰鬱冰冷的城市裡,很多人將他的行為推測為因壓力而崩潰。
繼續閱讀,薩穆爾腦海里構想著當時的場景,男人痛哭的跪下,祈求著救贖。
騎警們沒有貿然靠近,在疏散人群後,有經驗的警員試著靠近,根據目測,尼貝爾身上綁的是一具簡易的定時炸彈,這種事他們碰上的並不多,誰也不清楚這個東西引爆後,是只會殺死尼貝爾一個人,還是將整個銀行炸上天。
尼貝爾跪在地上不斷的哭泣,從他反覆的低語與行為來看,他剛剛所做的一切似乎是被人脅迫,他被強制安裝上了定時炸彈來搶銀行,他的行動完全失敗,尼貝爾根本沒有預謀過這些,或者說,他毫無搶銀行的準備。
這一切發生的是如此之快,根本沒有判斷尼貝爾好壞的時間,指針在滴答滴答的運轉,隨著它的行進,尼貝爾哭的更大聲了,他面目猙獰,眼球幾乎要漲破而出。
「救救我!都是他做的!都是他!」他反覆吼道。
仿佛有什麼怪異在追逐著他,它是如此的恐怖,張牙舞爪,每個人在它的面前都會失去理智,陷入歇斯底里的瘋狂。
混亂的哭嚎聲里,幾經考慮下,一位警員還是冒著極大的風險靠近了他。
「不要動,一切交給我。」警員告誡道。
「不不!他是個瘋子!別去!」被咬傷的男人吼道。
對於這些尼貝爾則是一臉的痛苦,他虔誠的說道,「不是我的錯,是他做的,我是被逼的。」
這令警員猶豫了幾分,但他還是選擇靠近了尼貝爾,或許是清醒了過來,還是這真的危及到了他的生命,尼貝爾顯得很配合,張開手任由警員拆除炸彈。
這是個簡易的定時炸彈,簡易的不行,看起來關於製作炸彈這部分,它的製作者懂的並不多,這令拆彈的困難程度降低了很多,甚至說尼貝爾要是有相關的知識,以及足夠冷靜的神智,他自己都能將其拆下來。
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在時針的滴答聲中,他們的心臟也隨之滴答的用力跳動,誰也不知道這個瘋子會做出什麼,他會不會在下一秒突然抱著炸彈帶著大家一起死之類的。
好在一切都很順利,尼貝爾表現的十分順從,似乎他真的是被人脅迫的,警員則擦了擦汗水,將那定時炸彈從尼貝爾的身上扯了下來,時針已停下,他們暫時安全了。
有警員迅速的跟上,他們將炸彈轉移至了空曠地帶,並疏散了四周的人群,另一位警員則為尼貝爾戴上了手銬,雖然他的表情很誠懇,但他還沒有撇清嫌疑。
「到底是怎麼回事?」有警員問道。
尼貝爾被拷在了一邊他的神情興奮又恐懼。
「我……我被人脅迫了,是他讓我做的這些。」
「那個人是誰?」
警員再次問道,這個問題似乎很令尼貝爾困擾,他先是沉默了起來,緊接著反覆低語著。
「是誰……是誰呢?」
尼貝爾再次痛苦了起來,他試著在記憶里找到那個男人的面孔,但這行為似乎給他帶來的巨大的苦痛,就仿佛有人打開了他的腦殼,大手用力的揉捏著他的大腦,試圖從那團柔軟的血肉里找到他想要的。
撕開一層層的血肉,在鮮血淋漓之中,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出現在了尼貝爾眼前。
那是他自己,但與這卑微平庸的自己不同,另一個的他充滿了豪氣,臉上染著鮮血,帶著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