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打算給四叔楊華明五天的期限,意外的是,第三天一大早,當楊若晴起床拉開院子門的時候,便看到楊華明出現在院子門口。
三天不見,四叔的頭髮亂蓬蓬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嘴巴周圍,臉膛上冒出了一層胡茬。
再配上那頭髮林里的白髮,站在深秋晨風中的四叔,是如此的狼狽,憔悴,衰老。
這不禁讓楊若晴想起來上一世小學課本上見過的一片文章:我的叔叔于勒。
沒錯,就是那個從家裡消失了好幾年的叔叔,父母還有小鎮上的人都說他在外面發了財。
可是某天在一條出海的船上看到一個落魄的中年男子正在為顧客們烹飪海蠣。
海風吹起他凌亂的頭髮,眼角的皺紋,粗糙的布滿老繭的手……
此刻,站在面前晨風中的四叔楊華明就跟課文里的那個叔叔一樣的落魄,
只是,卻一點都不值得同情。
因為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
「晴兒,一百兩銀子,湊齊了,你點下。」
楊華明從腋下掏出一隻包袱出來,遞給楊若晴。
楊若晴接過來在手裡掂量了下,沉甸甸的。
她打開包袱一角看了眼裡面,又用手撥拉了一下,道:「不用點了,是一百兩。」
楊華明咧嘴笑了笑,巴巴的看著楊若晴。
嘴上沒有說半句話,可這眼神里卻都是戲。
楊若晴故意無視他的眼神,淡淡道:「欠條還給你,往後兩清了。」
說完這話,她拿著銀子轉身回院子。
楊華明追了上來,「晴兒等一下,四叔還有話想跟你說……」
楊若晴轉過身來,「四叔你想說啥,我都清楚。」
「鑑於你之前的行為,不管是酒樓還是採藥那塊,都不適合你,你還是另謀高就吧!」她道。楊華明再次攔住了楊若晴,央求道:「晴兒,髒活累活我都不挑,採藥隊是精細活,我現在也不認得草藥了,運輸隊咋樣?四叔我還有一把力氣,餘生就打發我去運輸隊將功贖罪吧?」
楊若晴漠然的看著他,半天,擠出一絲嘲諷的笑道:「四叔你搞錯了,運輸隊可不是有一把力氣就能進去的,」
「身手,智慧,勇氣,膽量,魄力,忠誠,吃苦耐勞,以及堅持……」
「你說,你具備哪一樣?」她一字一句的問。
楊華明啞口無言。
楊若晴接著道:「如今,運輸隊已經修改了規則,年紀上了四十歲的,都已經退役了。」
「長根叔,大牛叔他們都已退役了,如今運輸隊裡面的中流砥柱是寶柱哥玉柱哥他們這樣的,其次就是近幾年新招的年輕小伙子。」
「四叔,運輸隊的門檻比採藥隊和酒樓更高,更不適合你,你還是另謀出路去吧!」
撂下這話,楊若晴不再理睬楊華明,頭也不回的回了後院。
楊華明回了老楊家後院,進門的時候,剛巧趕上老楊頭蹲在東屋門口漱口,
老漢肩膀上搭著一條帕子,腳邊放著一隻裝了清水的瓦盆。
聽到腳步聲過來,老漢抬頭就看到楊華明耷拉著雙臂過來,整個人沮喪得如同一根霜打的茄子。
老漢灌了一大口水把嘴巴里的青鹽沫子給吐掉,然後站起身來。
「老四你回來了?事情辦得咋樣了?那一百兩銀子的窟窿補上了吧?」老漢跌聲問。
楊華明抬起眼看了老楊頭一眼,艱難的點點頭。
「補上了就好。」老楊頭連連點頭。
看到楊華明這副樣子,老楊頭愣了下,又問:「既然都補上了,那牢獄之災就免了,你咋還這副樣子呢?天又沒塌下來……」
楊華明站在那裡,身子微微搖晃著,「咋沒塌下來?我縣城的新宅子沒了,酒樓的差事也沒了,家底也沒了,往後的日子沒法過了!」
聽到這話,老楊頭驚詫,「咋就沒家底了呢?你那宅子退個百來兩銀子,我和你娘這邊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