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醒來,都臨近晌午了。
「這是瞌睡蟲附體了嗎?我啥時候變成特困生了啊?」
伸著懶腰穿衣起床的當口,楊若晴在心裡暗笑自己。
梳頭的時候,孫氏從外面進來了。
婦人手裡還端著一盆洗臉水。
「喲,起來了呀?我正打算過來喊呢!」
她道,一邊把洗臉盆放在牆角的洗臉架子上,邊扭頭跟楊若晴說今日的行程安排。
「你爺先前跟我說,讓你晌午飯後過去老宅那邊,坐下賬房先生,把村里和親戚家那些前來弔喪的,記在紙上。」孫氏道。
楊若晴邊認真的聽,邊牢牢記在心裡。
大伯去世了,大哥和幾位叔叔他們要幫著操辦祠堂那邊的喪事。
家裡這邊的事宜,譬如親戚朋友們過來弔喪的東西,以及招呼他們的酒菜……
這些都需要人去專門打理。
農村有句話叫:祠堂鑼鼓響,家由別人掌。
就是這個理兒。
老楊頭不放心讓同族的其他人來代掌管,他自己又上了年紀照應不過來,所以,才想到了她。
這些,其實昨夜楊永仙他們就私下跟她這說了,她有心裡準備。
「好,那我等會先去祠堂轉下,然後就去老宅聽爺吩咐。」楊若晴道。
孫氏點點頭,走了過來,幫著楊若晴把後面的髮髻用一朵白色的花穩住。
「今日還在停在祠堂,明日做法事。」孫氏接著說道。
「聽說請的是張家村的道士班子,請了足足六個道士,明日進門吃晌午飯,下晝開始做法事。」
「明日夜裡,咱都不能睡,得去祠堂熬通宵了。」
「今個夜裡你睡早些,曉得不?」孫氏細細叮囑。
楊若晴輕輕點頭。
提到睡覺,她想起了楊華忠。
「娘,我爹呢?他昨夜守靈啥時候回來的?」她問。
孫氏道:「後半夜回來的,睡了一個多時辰,又爬起來了。」
「我爹為啥不多睡會啊?今個上晝祠堂那邊也沒他啥事啊!」楊若晴道。
孫氏道:「這不,你嘎婆家,還有你駱大伯那邊都要去弔喪啊,你爹陪著你大舅和你駱大伯去鎮上的棺材鋪子裡買花圈啥的了。」
「哦……」
楊若晴恍然。
照著眠牛山這一帶的習俗,大伯去世了,親戚朋友都要來弔喪。
這弔喪呢,又分為兩種。
一種就是有交情的村民們,花點錢,買一掛炮仗,幾刀香紙過來燒一下。
還有一種,是要敲鑼打鼓送花圈的。
比如:金氏的娘家。
楊華安的妹子,楊華梅的婆家老王家。
以及楊華安的媳婦,曹八妹的娘家。
這三家,是必須要敲鑼打鼓過來送花圈的。
所以,大舅才跑去鎮上買花圈和紙紮的轎馬啥的。
除此外,還有她自己和楊若蘭這兩個出嫁的侄女,也是需要來送花圈的。
駱風棠不在家,這些事駱鐵匠就去打理去了。
「蘭兒姐那邊怎麼說?」楊若晴問孫氏。
孫氏搖頭:「蘭丫頭說了,她不是出嫁,是給人做妾,用不著送花圈,把你爹和幾個叔叔氣得個夠嗆。」
楊若晴皺眉,楊若蘭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過,蕭雅雪出來表態了,她和那日松到時候會來給你大伯燒香。」孫氏補充道。
「全村人,都在夸蕭雅雪明事理呢,你蘭兒姐啊……哎!」孫氏搖頭。
楊若晴也跟著搖頭。
「對了,那我三堂哥那邊呢?過來嗎?」楊若晴又問。
三堂哥當初打算入贅他師傅家時,已經跟大伯楊華安割袍斷義了。
可是上回端午節,楊永進想要勸三堂哥回來陪楊華安吃最後一頓端午節的飯,三堂哥那邊都找理由推脫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