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城外的賊寇已經嘯聚到了十多萬,府城很快就會陷落,是為朝廷盡忠還是投降,諸位說說該怎麼辦吧」,川東上分巡道兵備使葛奇祚拒絕了楊明的投降信,且一大早就把夔州府的各級官吏召集起來,以商議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危局。
「下官認為府城被賊寇所破已是早晚的事,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如破釜沉舟,將城中糧草房屋盡皆燒毀,火器大炮盡皆炸掉,不給賊寇留一點財富,然後我們再攻上城牆與賊寇同歸於盡!」奉節縣縣令羅豐傑說道。
葛奇祚點了點頭,很是贊同羅豐傑的話,正要派人照此做時,就見羅豐傑又起身說道:「不過在此之前,下官覺得我們還是應該給朝廷一個交待,這守城不力的罪過可不能隨便安到某個大人身上特別是葛大人您身上。」
「為何?」
葛巡道的確有些擔心自己落個守城不力的罪過,見羅豐傑為自己說話不禁面露喜色暗道這個崇禎十三年的三甲進士不愧是牧老的學生,每字每句都說到人心坎里去了。
「葛大人乃楊老之高徒,豈不知楊老當年被誣陷一事,如若葛大人您盡忠之後有御史彈劾你守城不力這樣豈不是難保忠義之名,更何況溫閣老的臉在皇上面前也會掛不住,依下官看,倒不如將此過集於一人,此人無黨無親,也就牽涉不到任何人,大家都得了一世清名,豈不是好事?」
羅豐傑這樣一說,葛奇祚心思也活泛起來,問道:「誰可擔此罪過?」
「請問整個夔州府的四品官員中,誰,不是兩榜進士,誰不是東林復社之人,誰不是江南士林中人,誰不是名門望族中人,誰又負責夔州府的賦稅錢糧與軍民等事,誰是這一方父母官,誰在朝中無人?」
羅豐傑話語中指的就是商道行,不過這也不足為奇,進士出身的瞧不起舉人出身的,哪怕那舉人還是進士的上司,更何況商道行還沒什麼根基背景。
心情很糟糕的葛奇祚聽了羅豐傑的話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也意識到如今這夔州府里不只他一個四品官員,還有一個主政夔州府的四品官員,而且也只有這個四品官員可以替代自己的守城不力之過。
除此之外,葛奇祚也明白了為什麼自己一開始就有一種被這些賊寇牽著鼻子走的感覺,估計也跟這商道行的影響有關。本來自己已經瞧出這些賊寇是想借兵圍府城而殲滅回援官軍,但因賊寇忽實忽虛且商道行一直在旁邊長賊寇的志氣,使自己最終信了商道行的勸告而調回官軍,結果導致曾英和趙榮貴兩部幾乎被全殲,從而造成夔州府成了一座孤城,幾乎無可調官軍能夠支援夔州府城。
葛巡道深以為是地點了點頭,但是,很快他就發現,商道行根本沒有來。
「商道行呢?」
葛奇祚越想越埋怨商道行,如果夔州府被賊寇所破,真正要為此負責的必定是商道行而不是自己,就是商道行的膽怯與懦弱左右了自己的決定!對,就是商道行影響了自己,一個地方主政官員不全力抗擊賊寇,只知道貪生怕死,真是罪該萬死!
「商知府怎麼還不來!」
商道行遲遲不來,讓葛奇祚越發的憤怒,嚇得屋裡的大小官員都退後了幾步。
可就在這時,外面卻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而且不是一個人,是一群人,好像還不少,葛奇祚等官員回頭一看,就見一大群真刀真槍的家丁豪奴沖了進來,將門外的守衛包圍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是誰家的家丁?」葛奇祚話雖這麼問,但心裡似乎已經猜到了此事定與商道行有關,果真如他所料,沒多久商道行就走了進來,臉上掛著笑容:「葛大人,商某來遲一步,還請多多包涵!」
「商知府,你這是幹什麼,這裡是兵備使衙門,豈容你如此放肆!」一旁的奉節縣縣令羅豐傑先發話了,立即就大聲斥責起了商道行,不過商道行也沒有生氣,依舊滿面春風地笑道:「列位不要生氣也不要害怕,公子已經發了話,只要諸位大人好生待在這裡,不會有什麼事的,你們的家眷也不會有事的,漢家軍軍紀嚴明,你們也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