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吹散了鬱積的暑氣,幽深的巷弄不時出來犬吠雞鳴。
獨自坐在竹樓的窗前,唐毅聽著外面的喧譁,格外荒唐。幾天前,他還是剛剛被提拔為副縣長的青年才俊。不到三十歲,沒有什麼背景的他能躥升起來,簡直在同學之中引爆了小型炸彈,許久不聯繫的同學都趕過來道喜,唐毅生平第一次嘗到了被人羨慕的感覺。
只是這種感覺太短,剛開春就冬至了。在回去的路上竟然被大貨車撞上,等到他再度醒來,就出現在這個狹小逼仄的竹樓,又悶又熱,偏偏身上有傷,渾身骨頭節疼得鑽心刺骨,腦袋裡面無數記憶碎片,衝撞的腦袋好像要炸開。
足足花了兩天時間他才接受了現實,記憶仿佛放電影一般,在腦中閃現。
他穿越了,被鳩占鵲巢的少年名叫唐毅,今年不到十三歲,家住大明南直隸蘇州府太倉州,算得起是書香門第,爺爺做過縣丞,老爹是個秀才,士農工商,勉強夠得上一等公民的邊。
只是眼下這個家有些,額不,是十分落魄……
&了,有道是寸金難買寸光陰,年輕了十五年,哪怕沒了地位、金錢、車子、網絡、啥都沒了,沒啥了不起的。狼走遍天下吃肉,說不定到了大明朝老子混得更好!」唐毅臭屁地想道
敞開了胸懷,精神放鬆,頓時肚子就餓了,差不多一整天沒吃東西了。該祭五臟廟,唐毅從床上爬起,小竹樓最多有二十平米左右,一覽無餘。
一張破木床,一張三條腿的桌子,兩把椅子,牆角還有兩口缸,一個裝水,一個是裝米的。
&點粥也好!」
唐毅滿心高興的掀開蓋子,往裡面一看,頓時傻了眼,空空如也,連一粒米都沒有。咕嚕嚕,肚子不爭氣地叫著,咬著牙繼續翻找,額頭上冒出了虛汗,眼前滿是金星,險些昏過去。
正在這時候,突然樓梯響了起來!
&是老爹回來了?」唐毅頓時腦袋就大了好幾圈。
老爹姓唐名慎,不算太老,剛剛而立!
和前世的唐毅比起來,也大不了幾歲。古人結婚還真著急,一想到管一個三十來歲的人叫爹,唐毅就有噴血的衝動……
說起唐慎,還算是小官二代,他十五歲成親,十六歲中秀才,十七歲愛妻誕下了兒子唐毅。
前半生唐秀才還是很順風順水的,可是接下來連續三次鄉試落榜,期間老父去世,失去了經濟來源,又不懂得經營,沒幾年的時間,家產就所剩無幾。
昔日的親朋同窗都無影無蹤,讓唐秀才徹底明白了門前冷下車馬稀的滋味。
去年的時候,妻子因為小產落下了病根兒,身體一天比一天弱,唐秀才延醫用藥,把家產都賣光了,可還是沒能挽回妻子的生命。
為了埋葬妻子,他把太倉州城的宅子當了,辦好了喪事,爺倆住不起州城,只能跑到三十多里外的劉河堡暫住。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又遇頂頭風。
兒子前些天去看廟會,爬上了大槐樹看熱鬧,結果摔了下來,當場就昏迷不醒,就在此時唐毅穿越而來……
腳步聲越來越急促,唐毅無力地甩甩頭,醜媳婦總要見公婆,身體又虛弱,還要指望人家養活呢,大不了就叫一聲爹,又少不了一塊肉。
唐毅猛地推開樓門,抬頭看去,頓時一愣,眼前的人卻不是唐慎。
來人四十多歲,背部微微有些駝,黝黑的臉膛滿是深深的皺紋,看到了唐毅,頓時露出大大的笑容。
&相公,你醒過來了,老天保佑,唐爺總算是能放心了。」
唐毅搜檢記憶,很快想起來,此人姓朱,開著一家麵館,也是這個小竹樓的主人,唐毅的房東。
&朱伯伯,您有事?先進來喝口水吧!」
朱掌柜的眉開眼笑,讚賞道:「不愧是讀書人家的孩子,就是懂禮數,不像我們家的,兩個活驢!小相公,我就不進去了,有點東西,你收著啊。」
說話之間,朱掌柜的就伸手解開衣襟,從裡面往外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