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我自己這個知情人都沒想到在親耳聽到這個消息後,這玩意兒後勁兒竟然這麼大!
當時的感覺就像是這張嘴讓電焊給呲上了,怎麼也掰不開一樣,只感覺視線模糊。
再一抬頭,一群大老爺們全都眼眶通紅。
這是一幫為了一句話就能殺人的人啊,這群人為了錢、為了地盤、為了利益拿人都不當人,甚至覺著弄死個把人都沒什麼值得吹捧的,一門心思奔著下地獄走的人,居然也紅了眼眶。
魚頭轉過腦袋來,愣呆呆的說了一句:「這麼說,我這輩子也回不了伊春了?」
老鷂鷹撇著嘴罵了一句:「人家已經不要咱了,你他媽就算是想回去,人家哪怕讓你回去,你也得拿著護照夾緊了尾巴回去,從現在開始,那兒,是人家國家了,明白不?」
老煙槍瞪著眼珠子問:「真……沒人要咱了?」
「要伱幹啥啊?」
「你一個從來不講規矩的獵戶,以前帶遊客進山的時候,直接給人家扔山溝里,人家不給錢你都不帶往出領的,讓你回去你不也光剩下違法亂紀了麼?」
老鷂鷹沒光罵別人,連自己都罵:「我更是了,從國內有了租車行業,我就在偷著租車賣,後來被通緝以後和同夥在逃跑途中越看那小子兜里裝著老子弄回來的錢,心裡越不痛快,最後乾脆一狠心把人殺了來到了這兒……」
「我這樣的逼玩意兒,人家註銷國籍的時候一看檔案都他媽不帶手軟的……」
隨後,他整個情緒急轉直下,嘀咕著說道:「誰要咱們幹啥啊?扔垃圾堆里都嫌占地方。」
就在所有人都低下了頭,整個氛圍開始低沉的時候,我終於掰開了自己的嘴:「我要。」
一時間,桌面上的每一個人都看向了我。
我臉上有了笑容,還順手給了老鷂鷹一拳:「瞅幾把什麼,我說我要你們!」
「你們這幾塊料哪怕穿上了西裝也不像人,到現在魚頭整倆逼子兒還惦記給賭場當送錢小工兵,那他媽我也要你們。」
「爺……」魚頭帶著哭腔看向了我,可他一滴眼淚都沒流。
我則緩緩起身,拎著酒瓶子走到了他近前,往桌面上一放,張嘴說道:「我不要你們,我自己不也成孤家寡人了嗎?」
「我不要你們誰還能要你們!」
我拿手一指老煙槍:「就這樣的,三棍子攮呲不出一個屁來,在勐能弄了七八個媳婦了吧?哪個他留住了?弄回來一個打跑一個,弄回來一個打跑一個……」
我用力一推他腦瓜子:「別人都以為他有病,覺著整景兒的時候好動點武巴抄,可我知道,這玩意兒就是嘴笨,讓娘們懟呲幾句能氣的連話都不會說了,要不能動手麼?」
「我不要他,他碰上有心計的女人,能拿蜜罐子活生生把他藥死,這起碼只要我活著,整個佤邦就沒有誰敢幹這件事吧?」
碰。
我往老煙槍身邊也放了一瓶啤酒。
繞了個圈,走到了老鷂鷹身邊:「還有這個。」
「本事沒多大,可心氣兒高啊,我剛到老喬身邊的時候,這犢子連我都瞧不上,要是從我這兒走了,到了其他地方,光是瞅人不服不忿的眼神兒都能要了他的命。」
我將啤酒放好,再一指面癱:「這就更不用提了……」
等把啤酒擺完,我自己也拿起了一瓶:「我不要你們,誰還能要你們?」
最終,舉起了酒瓶說出了心裡話:「我不要你們,我咋整!」
「來!」
「都像個老爺們似的,站起來!」
唰。
那幾塊讓我罵到狗血噴頭的貨全站起來了,可我在他們臉上並沒有看見不滿,反而看見了被溫暖後的笑。
「敬……」
這個字兒說完我半天沒想出詞兒來,這實在不是值得端起酒來慶賀的事,最終,只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