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老喬的另一面,是賀春田來的時候。
我不認識這個人,但卻能從這個人身上看出少有的圓滑。
他是乘坐直升機飛來的,很氣派。
他會在飛機停穩那一刻,被螺旋槳旋轉捲動的風力中衝過去緊抓著老喬的手親切喊:「叔。」也會在螺旋槳徹底不轉了以後,將老喬狠狠摟在懷裡說:「叔,我可想你了。」
老喬卻在當天晚上,所有人都睡了以後告訴我:「這小子是個贅婿。」
實話實說,老喬沒看得起他,但,誰從面兒上也看不出來。
老喬一見這小子弄上了『摯愛親朋』那一出的時候,打他下飛機一直到酒席上桌,緊握著這小子的手就沒撒開過,那都熱乎極了。
「大包總還好麼?」
「我也想他。」
「佤邦現在怎麼樣了?」
「我都挺長時間沒回去看看了。」
「大包總身體還行啊?」
哪句話都不帶落地上的,你指望給他幾句話捧暈了?
姥姥!
後來我都看見賀春田煩了,他都覺著老喬假。
可我看出來了,老喬就是故意噁心他呢,好歹人家是佤邦來的欽差大臣,還是大包總的女婿,你不這麼整,還真能倆嘴巴子加一腳給踹出去啊?那不等於宣戰了麼。
這一宿倆人假的,在酒席上推杯換盞,二人差不多將那鹿血酒咽下去了足足一斤,老喬才趁著滿臉通紅的酒醉狀態問了一句:「春田!」
不知道的以為他耍酒瘋呢,可下半句話才說出來,我立馬就明白了老喬在裝醉:「你就放心在我這兒,我這兒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要什麼都有,你就算是找女人,我都不帶給你打小報告的」
賀春田一通怪笑:「哈哈哈哈,叔,你喝多了。」
「我沒多。」
「對了,剛才你說大包總讓你幹什麼來著?」
賀春田順著話茬就往下說:「啊,我岳父」突然間他怔住了,再抬頭,老喬就在他面前眯著眼睛等著呢:「叔,我什麼時候說是我岳父讓我來的了?」
「沒有嘛?」
老喬撇這嘴問道。
「沒有啊。」
老喬用力眨了眨眼睛,喘了口氣兒說道:「那真可能是我喝多了。」
他再轉過頭看著賀春田:「那你來是?」
賀春田瞟我一眼,問了一句:「心腹麼?」
老喬故意扭大身,看著我:「他啊?他沒事,他聾啞人,讓他在這兒,就是為了咱們說話方便。」
「叔,和你說個笑話。」賀春田實實在在的看著老喬:「有人往佤邦花錢了」
老喬醉眼惺忪的點頭:「又說我要反啊?」
賀春田『哈哈』大笑:「沒有,這回還真沒有。」
「那這回說的什麼?」
「說是,你能拿出純度超過90%的貨了。」
那一秒,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是金山角!!
老喬是大包總的手下,然後大包總拿不出來90%的貨,他能拿出來了?
這是要老喬的命啊!
貨,老喬指定有,但自打做出來,可還沒在市場上做任何投放。打眼下的情況來看,所有知道消息的人幾乎都死了,那,是誰告的密還用問麼?
老喬臉色都沒變,晃晃悠悠起身,栽栽愣愣差點摔倒,我過去要扶,他一把把我推開,罵了一句:「你他媽躲開!」
說著話,打床底下把那用來坑廚子的一小批貨拿了出來。
我這顆懸在嗓子眼的心,一下就放下了。
老喬拎著貨,往滿是菜餚的桌面上一放,塑膠袋上粘的全是菜湯,沖門外喊道:「你,過來!」
一個綠皮兵跑過來以後,老喬說道:「去,找個廚子。」
綠皮兵調頭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