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炮擊持續整整十天,武昌城在密集的炮彈之下,城頭被砸的千瘡百孔,守軍雖然開炮還擊,但畢竟炮少,沒能形成壓制,反而有不少炮位被清軍轟翻。
多鐸這次帶來的綠營兵,那都是歷經戰陣的老卒,像高鎮李本深,以前就是流賊出身,最擅長的就是攻城拔寨,搶完就跑。
這些綠營將領都是老行伍,在長期的戰爭中,積累了豐富的經驗,有大批擅長攻城的將領,他們根據傅上瑞提供的情報,找准了城牆的薄弱處,死命轟擊,每天都有上千枚鐵彈砸上城牆。
在這種情況下,守軍幾乎隨時都要面對不間斷飛過來的炮彈,哪怕是吃飯,頭上都是「嗖嗖」飛著鐵彈。
紅衣大炮並沒有很大的殺傷力,砸中了才能死人,城上明軍並沒有多少傷亡,但紅衣大炮對城池的損壞卻不可估量。
東城南段的老城牆,城頭上各處突起的馬面、敵樓、箭樓、近半被毀,翁城上的城門樓子,也被砸的徹底坍塌,還有一炮彈飛入城中,許多民居也被砸毀,使得城中百姓出現了慌亂。
城下付出了數萬民夫的傷亡後,清兵終於將護城河填平一段,高聳的土堆也被推到了城前。
七月八日,清軍停止炮擊以後,各種攻城器械開始運到最前沿,明軍朝城外眺望,可以看見密密麻麻的鵝車、衝車、雲梯已經推出大營,金軍全面扣城,即將到來。
清軍兵力不戰絕對優勢,所以多鐸選擇了重突破,猛攻施壓。
從七月八開始,連續三天,清軍各部輪番攻城,伏屍數千,雖然沒有破城,但卻數次攻上城頭,給了守軍巨大的壓力。
城內隨著城池被圍的日子越長,城中軍民的心態也發生了變化,首先幾十萬人困著,雖米糧還夠,但是新鮮的蔬菜肯定沒有,軍民的日子開始不好過起來,而且城每日遭受炮擊,這幾天清兵又數次殺上城頭,恐慌還是再所難免地在城裡漫延開來。
城中各種物資緊缺,而人總是有些私心,哪裡都有潑皮無賴,黑心商家,城中的治安迅速惡化,連帶著民心軍心也受到影響。
還好知州游友倫對此衛毫不手軟,大敵當前,城內的穩定壓倒一切,誰鬧事就抓誰,誰哄抬物價就抄誰,武昌大牢幾日間便人滿為患,但經過他這麼一彈壓,武昌城裡治安立即好轉。
城內的暫時安定,但來自城外的壓力,卻沒有絲毫減輕,清軍攻勢太過兇猛,就跟不要命一般往城上沖,居然在頭一天就登上城牆,此後兩日,城頭也數次湧上清軍,著實讓人感到恐懼。
這幾日,何騰蛟隨著戰事,是提心弔膽,幾乎是幾天沒睡好覺,他正在總督府聽著游友倫的匯報,便聽一個聲音在書房外道:「督師,末將有事稟告。」
這幾日何騰蛟分外警覺,他聽到聲音立刻望向屋外,然後示意游友倫先停下,向外問道:「何人?」
「督師,末將王允成。」房外那人答道。
何騰蛟聽清來歷,收起警惕之心,他讓游友倫先坐下,喚道:「進來。」
王允成原是左鎮部將,諢號鐵騎王,他得允許,開門進房,先看了屋內情況,然後行個禮,聲道:「督師,末將巡城,正好遇見城下清兵投書城上,所以前來稟報。」
投書?何騰蛟微微皺眉,清軍兵臨城下時就射過勸降信,他看都沒看直接在眾將面前燒毀,「這種書信送來做什麼?以後城外的信,發現之後立刻毀掉。」
何騰蛟正了正身子,還是接著道:「書在何處?」
王允成見何騰蛟要書,連忙取出一方白絹,隱約可見墨跡,呈到何騰蛟面前,何騰蛟接過後,看相他問道:「看過呢?」
王允成臉上漏出尷尬,半響後道:「當值的軍官都看過了。」
何騰蛟皺了皺眉,才擺擺手道:「你先下去吧。」
王允成聞語,行禮退下。
等他退出房,掩上門,何騰蛟坐了片刻,方才展開那方帕,看了起來。
這封信,是以豫親王多鐸的名義,寫給他以及武昌諸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