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錕的話說的很強硬,但也不想繼續糾纏下去,俗話說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仇家多堵牆,張嘯林得罪也就得罪了,可程子卿就沒必要得罪了,反正已經打草驚蛇殺不成了,何妨賣程子卿一個面子。
於是乎,一場危機就此化解,杜月笙都沒辦成的事情,讓程子卿辦成了,自我感覺相當良好,陳子錕一舉打掉張嘯林的威風,也是風頭正勁,上海灘都知道有位通字輩的陳將軍在霞飛路上用機關槍掃射張老闆的事跡了,連帶著李耀庭的威名都跟著水漲船高。
離開上海前夕,陳子錕又去了李公館一趟,李耀庭神神秘秘的帶他到倉庫里,指著一堆麻包說:「這些玩意兒可是我花了十根大黃魚換來的,你帶回去吧。」
陳子錕點點頭:「我回去之後就能種上了,可是還缺懂行的師傅指點。」
李耀庭道:「我早幫你物色好了。」拍拍巴掌,角落裡出來一個枯瘦的老者,前額光禿禿的,腦後垂著一根細細的黃毛小辮,一身粗布衣服打扮,腰間插著菸袋,看起來就是個再平常不過的鄉間老農。
「這位是龍五,龍師傅,從雲南請來的」李耀庭介紹道。
陳子錕並沒有因為對方的其貌不揚而起了輕視之心,而是很客氣的拱手道:「龍師傅,您辛苦。」
小老頭笑笑,露出一口焦黃的板牙,不卑不亢道:「客氣了。」
萬事俱備,陳子錕踏上歸途,不過鑒冰卻留在了上海,暫住在李耀庭公館裡,每日早出晚歸的做些事情,行事頗為隱秘,連姚依蕾都不知道她在做什麼。
臨走前,李耀庭從十六鋪碼頭上叫了幾十個苦力,去把禮和洋行倉庫里的槍械子彈都提了出來,裝上貨船走水路回南泰,而陳子錕帶著隨從乘火車先到江東省城,再轉淮江水路回去。
……
一路順風順水,回到南泰之後,陳子錕立刻派了一隊團丁陪著龍五師傅全縣到處轉,足足轉了三日,龍五一言不發,直到第四天早上才說:「貴縣的土地,適合種煙。」
陳子錕聞言大喜,但是這個事兒又不能以護軍使公署的名義搞,只好借用縣政府的名頭,讓柳縣長出公文招募農戶種植「藥材」。
柳優晉一門心思都放在縣衙後宅埋的財寶上,哪有精力處置政事,胡亂安排下去,地保和村長在街頭村口敲著破鑼隨便吆喝兩聲,鄉紳們不配合,農民更是不當回事。
陳子錕很惱怒,但這事兒不是用槍桿子就能解決的,種鴉片是精細的事兒,如果農戶三心二意馬馬虎虎,損失的可就大了,得想辦法調動起農戶的積極性才行。
正在犯愁的時候,李舉人登門拜訪,兒媳婦翠翠死後,李府風風光光辦了一場葬禮,花了不少銀子,那口本來擺在城頭以示死志的棺材最後斂了翠翠,光棺材就花了三千大洋,還不算請和尚道士做道場,買白布麻布修墳地的錢,總之為了翠翠,李舉人是傾盡家產,城裡風言風語四起,一些讀過書的人還拿石頭記里的段子來說事,不過李舉人才不在乎,這場葬禮,再次奠定了他縣城首席鄉紳的地位。
葬禮之後,李舉人新娶了一房小妾,據說丫頭才十八歲,一樹梨花壓海棠,李舉人煥發了第二春,精神頭上來了,對縣裡的政事也頗為關心,此時便為陳子錕排憂解難來了。
一番客套後,李舉人問道:「不知道縣府要種植的什麼藥材?」
陳子錕道:「據說是安神止疼的靈藥,銷路很好,柳縣長也是為了百姓疾苦才想出這個辦法的。」
李舉人捻著山羊鬍子道:「柳縣長憂國憂民,老朽實在佩服,只是鄉民愚昧,只知道種苞谷高粱麥子,不曉得種藥材才能發財,真是可惜啊可惜。」
陳子錕道:「不知道舉人老爺有何良策?」
李舉人狡黠的笑道:「辦法倒是有,老朽就是想知道,這藥材到底是什麼品種?」
陳子錕直視李舉人的眼睛,眼神凌厲的能殺人,李舉人忐忑不安,但依然坦然面對,終於,陳子錕一字一頓道:「是鴉片。」
李舉人臉色肅然,抱拳道:「護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