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新年剛過,長江上舟船穿梭,三千左軍悄悄渡過長江。
張應祥騎著戰馬,身後護兵打著總兵儀仗,人馬浩浩蕩蕩的殺奔漢川縣。
為啥選擇漢川縣,一是應為高義歡在此沒駐守多少兵馬,一是因為城中有戶豪紳,聯繫到黃澍,表示他對高義歡在湖廣推行的政策很不滿,希望朝廷能將高義歡驅出湖廣。
在高義歡控制湖北大部後,湖北不少士紳都說,高大帥的稅法,兵肥民飽士人飢,對高義歡很不滿。
想讓一個既得利益階層,放棄到手的利益,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個過程往往伴隨著殺戮和戰爭,不流血,基本很難達到重新分配利益的目的。
人性總是有自私的一面,一個理想的社會,應該是掌握絕大多數資源和財富的人,來承擔更多的責任,但往往這些人不僅不會承擔更多的責任,還會想著將自己的責任轉嫁給普通貧苦,而且會越來越變本加厲,直到最後底層暴動玩不下去。
在暴動和底層怨氣累積的過程中,有點遠見的可能學會讓步,學會妥協,讓出一部分利益,使得社會改良成功,可要是沒有覺悟,變本加厲,當社會矛盾壓制不住,那便將迎來一場血雨腥風。
高義歡在湖廣,清丈田畝,讓士紳豪強不能偷稅漏稅,又壓低佃租,讓他們不能收取高額佃租,便讓有些人覺得利益受損,接受不了,不過要說他們沒飯吃,那肯定是扯淡。
這些人只是因為現在得到的比以前減少,所以對高義歡不滿,想要顛覆高義歡。
此前高義歡讓陳名夏處理了一批人,使得一部分有遠見的士紳,投靠了高義歡。
他們看到了魏武軍的潛力,看見了高義歡的能力,那麼讓出一點田賦,老實交稅,讓出一部分利益,換取能在高義歡麾下發展的機會,全當是一場政治投機,又有什麼不可呢?
不過還有一些人,卻只看見眼前的利益,看見田租減少,對高義歡懷恨在心,他們只是表面屈服,心裡其實懷戀大明,隨時準備反撲。
這時,張應祥領著三千人馬浩浩蕩蕩奔著漢川縣城而來,縣城早收到消息,三百名士卒,急忙一面給襄陽報信,一面把城門關了起來。
這時張應祥等人騎馬來到城下,輕蔑的看了城頭一眼,扭頭吩咐道:「你去告訴城裡的人,趕緊把城門打開,就說老子要進去布防。」
城頭上的知縣,站在城樓上,看見城外突然殺到的幾千明軍,一個個盔歪甲斜,隊伍散亂,士卒們拖槍扛刀,滿臉的驕橫,沒有軍隊樣兒,更像是土匪,頓時讓知縣額頭冒汗。
魏武軍的精銳在河南大戰,湖廣三萬人馬,要守襄陽、荊州,還得防備四川的西軍出川,兵力十分有限,便只能向各府府城和險要關隘收縮,各縣城基本沒有什麼兵馬駐守,只有一些新卒和縣裡的民壯駐守。
很快,三千左軍就在城下展開,一名左軍游擊,奔到城下,囂張道:「快把城門打開,我們張總兵來保護你們了。」
知縣看著這支人馬的樣子,就曉得是對岸的左軍過江,哪裡敢放他們入城。
「這位將軍,漢川縣是韓國公的防區,由魏武軍駐防。將軍不如暫時駐紮城外,免得韓國公怪罪!」知縣姓孫,想借著高義歡的威名,讓左軍知難而退。
相比於魏武軍,左軍不似軍隊,更似土匪。要是讓左軍進了城,那城裡的百姓肯定要遭殃。
城下的左軍游擊,一聽這話,立刻就憤怒了,「你娘個劈的!魏武軍在豫南快頂不住啦,我們張總兵辛辛苦苦渡江,趕來保護你們,你們就讓我們在野地里凍著?草你娘的,你娘心讓狗吃呢?信不信我們總兵這就發兵,把你這小縣打下來!」
左軍游擊猖狂的很,孫知縣額頭冒汗,縣裡根本沒能力抵擋左軍的進攻。
張應祥騎在馬上,閉目養神,手下人馬卻已經鼓譟起來,叫嚷著要殺進城去。
孫知縣束手無策,左軍畢竟是官軍,又已協防的名義要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