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然後又是好一番的客套寒暄。
虛套了半盞茶後,李凌便把臉上的笑容一收,正色看向自覺坐在下首處的馬邦文:「馬知府你該知道本官今日為何會來應州吧?」
「這個……可是為了之前朝廷行文索要的軍糧嗎?」馬邦文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正是。」
聽到李凌毫不遲疑地作答,這位臉上頓露出忐忑與為難來,稍作遲疑後,便趕緊起身作揖:「還請大人責罰,下官……下官這實在是沒有法子,才不得不加以推脫啊。」
「嗯?此話怎講?」李凌皺起了眉頭來,這位從見面後給自己的印象還算不錯,難道是遇到了什麼不能克服的難處嗎?
「李大人你是有所不知啊,我應州本就是小地方,民少田貧,每年的收成也不算好,可以說年年都是僅夠交稅和養活一府百姓的,比不了別處富裕,還能囤積起相當數量的糧食來。」
「你是說你州府庫房內拿不出朝廷所需的三千石糧食?」
面對李凌的直接詢問,馬邦文愈發顯得不安起來,躊躇了一下,方才點頭:「正……正是如此。不瞞大人說,下官在此任上也有五六年了,每年的收支也就將將能達到平衡,幾乎沒有節餘。尤其是去年,更因為鬧了一場蝗災,導致田地欠收,要不是有地方上的幾家大戶幫著出了些錢糧,只怕都要跟朝廷討要銀子和糧食賑濟百姓了。」
李凌沉默地聽他哭窮,面上看不出半點表情,半晌後,才緩聲道:「那常平倉呢?若本官所記不差,無論是賑災還平抑糧價,各地的常平倉都有相當用處。而且朝廷此番也考慮到了一些地方在這方面的難處,特准了可以先動用去年囤積的倉平倉中的糧食支援北疆。你這兒不會連常平倉都沒有糧食可用了吧?」
想不到李凌居然如此較真,馬邦文心中微微一沉,臉上卻透出了苦澀:「大人所言甚是,照道理來說,本地常平倉還是可以為百姓,為朝廷略盡綿薄之力的。奈何,我應州實在窮困,多年下來,倉中糧食皆因各種突變之事或用於賑濟百姓,或用於補足稅糧,所以早就告罄了。
「此番朝廷有令,下官倒是想從常平倉內取糧,奈何……還請大人恕罪啊……」說著,他便再度起身,都快給李凌跪下了。
作為知府的都如此作態了,其他府衙僚屬又豈能再安坐?於是,呼啦一下,十多個府衙官吏,也全都起身跪下,陪著他們的上司,齊聲道:「都是我等辦事不力,與知府大人無關。若大人真要責罰,就請罰我們吧……」
這麼多人如此爭著認錯認罰,倒還真讓李凌有些不好下手了,總不能真把所有人都拿下治罪吧,那整個應州府還不亂了套了?
想到這一層,李凌的心中陡然閃過一絲警惕,這看似老實的應州知府馬邦文玩的是以退為進,法不責眾啊!
他顯然是知道自己來頭的,也相信以自己的身份和權利足以因軍糧不動而治其罪,所以就把全衙門上下都拖了出來。而且,他還得看出來了,馬知府確實把個應州府衙經營得鐵板一塊,所有下屬對他都是言聽計從,不敢違拗,這下可真有些棘手了。
沉吟了片刻後,李凌臉上又現笑容:「各位這是做什麼?真當本官是來興師問罪的了?要真如此,我也不會只帶這麼幾人過來了。來,快快起來說話,不然讓外頭差役們看見可有損你們的威信啊。」說著,還親自上前,把馬邦文給攙扶了起來。
他這一反應,總算是讓眾人都稍稍鬆了口氣,又是一陣感恩,馬邦文則還自責了幾句。
直到大家情緒穩定下來,李凌才笑道:「既然真是因為力有未逮才不曾送出軍糧,本官以為朝廷也是可以諒解,畢竟北疆雖重,卻重不過黎民蒼生。」
「多謝大人體諒,下官代我應州府百餘萬百姓多謝朝廷和大人的關照……」馬邦文心下一定,趕緊行禮稱謝。不料,李凌卻又把話一轉:「但此事畢竟干係重大,就是本官也不敢擅自做主,而想要讓朝廷認同,赦免你們的罪過,卻還需要拿出一些實據來證明應州確實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