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到費重臉上時,他最後那點堅持也已消散,整張臉不住地扭曲變色,最後頹然坐在那兒,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是真沒想到事情會鬧到如此地步,現在反倒是他們被放到了投鼠忌器,左右為難的位置上。半晌後,他才喃喃道:「那我們接下來,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自然是與其他人商議。我想這次他們下手,必然不會只針對你我,其他那些官員的家人怕也落到漕幫之手。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只能是和韓知府、魏都督他們商議之後,再想個妥當的對策出來了。」劉度同樣無奈地給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而他的話倒是說中了,還沒等他們從這次的突變中定神呢,知府衙門就派人找了來,說是韓知府有急事相商。
兩人心知這是為的什麼,也不敢耽擱,便又迴轉府衙。等他們到時,魏閒和樓千歡他們也已先到一步,幾人的神色都很是難看,只消看上一眼,便能猜到在這短短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裡,他們都經歷了什麼。
最感焦慮的韓准這時也顧不上什麼上下尊卑,官場規則了,當下就率先道:「看來各位應該也都接到那漕幫送來的書信和物件了吧?不瞞你們說,我妻兒便在今日被他們所擄。事到如今,我已沒得選擇,人,我是不敢再強留了,更不敢對他們用刑,你們要是還想堅持,我退出。」
「我也一樣,老母落入這些草莽之手,身為兒子心中惶恐愧疚,只求他們能安全,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樓千歡也跟著表態。
只有魏閒還在做著最後的努力:「你們想過沒有,他們未必真敢下手,或許我們還可以此為藉口,公開他們的罪行,對他們用兵,捉拿漕幫上下人等。」
「這有何用?我們要的是漕幫在兩淮的水運控制權和利益,又不是真想取漕幫而代之,你出兵拿他們,且不說能不能成,就算真成了,後面的爛攤子由誰來接管?漕運一旦真出了岔子,你我擔待得起嗎?」劉度當即反對道。
然後他又迅速撇清自己:「本官之前就沒想過能從漕幫身上刮出多少油水,也是被你們拉攏才不得不幫襯著。但現在,我家人受到牽連,我已不可能再站你們一邊了,最多就是當不知道。」說完,突然起身,略一拱手,轉身便走。
他這一退出,其他人就更不好堅持了,韓准把牙一咬,當下道:「明日,我就把人禮送出城,你們要是想要拿他,只管動手,但必須是在我壽春府之外。」
「韓知府,你倒是撇得清啊,可別忘了,這本是巡撫大人的意思,你以為真能推乾淨嗎?」眼見事情要黃,費重更為惱火,把臉一沉,索性就威脅了一句。
不料這一回他的威脅卻不起作用了,韓准大聲道:「到底是不是巡撫大人的意思誰知道?哪怕真是,本官既然拿了主意也沒再更改的道理!我說了,你要是自己想做,做就是了,只要不牽連到我。費都督,至少現在本官還是這壽春知府,你若再咄咄相逼,我便直接拿下了你,再把此事如實上奏朝廷!」
眼看就要翻臉,一旁的魏閒趕緊勸說:「二位大人,不要傷了和氣。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哪怕此事做不成,也不能互相攻訐嘛。韓知府的顧慮我們也感同身受,既然你說放人,那就放人便是。不過,你想過沒有,就這樣直接放人,漕幫真就能接受嗎?尤其是那楊輕侯等人,他們被軟禁多日,心中豈能沒有怨氣,若沒個妥善的應對,後邊的事情依舊棘手啊。」
「魏都督考慮得是,是下官有些過於焦急了。既如此,那就再商議一二,但人,必須儘快放了,並通知漕幫,讓他們也趕緊放人。」有了台階,韓知府自然順勢而下。
費重臉色幾變,但在所有人都已經做出選擇的情況下,他也不敢再作堅持,只能是哼聲道:「那就放人。不過得把話跟他們說明白了,一是要把我們的家眷都安全送回,二是此事就此結束,誰也不得再提。」
「那是當然,我想以楊輕侯他們的明智,這一點還是會依我們所言的。」魏閒說著又看了眼韓准和樓千歡:「此事還是交給二位大人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