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基本上每個村子,都得有這種明白人。
既然是明白人,知道的當然也就多一些,數落起張杆子這樣的懶漢,可謂是手掐把拿。
只見大張羅的小眼睛瞥了一下張杆子「還尼古丁呢,尼古丁是香菸裡面的一種有害物質懂不懂。杆子啊,我看你小子是抽菸抽傻了是吧?」
張杆子也不敢跟他犟嘴啊,人家是大知客,得罪不得,到時候公報私仇,給你分派個吃苦挨累的活計,找誰說理去?
一伙人說說笑笑,就進了劉家。只見窗台上放著一台嶄新的錄音機。
大夥都湊到跟前細瞅,瞧著磁帶盒裡,磁頭帶動磁帶,一圈一圈地轉著,都羨慕不已。
張杆子抱著膀兒嚷嚷著「唉呀媽呀,這玩意是高級,自個就能轉圈,要是叫俺這麼轉,早就轉迷糊了。」
大張羅也願意拿張杆子取樂「這叫錄音機,比三轉一響還高級呢。三轉一響,你知道都是啥不?」
「不知道。」張杆子晃晃腦袋,差點把頭髮里的大虱子給甩出來。
大張羅順勢扒著手指開始賣弄起來「自行車,縫紉機和手錶,這是三轉,一響說的是收音機,錄音機,比收音機還高級,你說話都能給你錄下來。」
說話間,林芝笑眯眯地從屋裡迎出來,身後跟著劉青山和劉金鳳,手裡各端著一個盤子。
一個盤子裡裝的是散糖塊,花瓣糖球和橘子瓣糖之類,這些水果糖含著比較瓷實。
另一個盤子,裝著香菸,是成盒的煙拆開了的,免得被誰順手裝兜里。
「大伙兒都來了,吃糖,抽菸。」
林芝熱情地招呼著,東家嘛,太小氣的話,會被村裡的鄉親笑話的。
「哎呦,還是帶過濾嘴的大前門,這煙講究。」
張杆子可不知道啥叫客氣,先剝了個糖球塞進嘴裡,然後又拿了幾根煙,兩個耳朵上各夾了一支,嘴裡還叼著一根兒。
大夥也就樂呵呵地點上煙,隊長張國富瞧著張杆子那熊樣,都覺得有點丟人,忍不住踹了他屁股一腳「有點出息好不好?」
「俺都想往鼻子眼裡再插兩根兒了,抽著更過癮。」
張杆子嬉皮笑臉的,根本就不在乎。
閒聊幾句之後,大張羅就說起正題,他望著林芝說「劉家大妹子,金鳳的婚事,你家想咋操辦,咱們先拿出個章程來,再分派人手,肯定給你辦得風風光光的。」
林芝笑著點點頭,然後指了指劉青山「以後咱家的事兒,都是三鳳做主,你們商量著來吧。」
這下子,倒是有點出乎大夥的意料,因為林芝這麼說,就等於宣布劉青山就是這一家之主了。
那時候,家家戶戶的,必須有個說了算的掌柜的,家裡人口多,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嘛。
可是,劉青山這個半大小子,剛剛初中畢業,就要頂門立戶了,是不是太小了點?
換成別人家的娃子,這個年紀還只知道傻淘呢。
還是張隊長覺悟高,他又續上一根兒煙,美美地吸了一口「嗯,青山前幾天都上報紙嘍,比咱們這些大老粗強百套呢。」
因為這件事,村里還熱議了好幾天,只是剛才大夥就盯著劉青山的年齡,忘了他還有這樣的光輝事跡。
大張羅也豎起大拇指「青山有出息,上省報啊,咱們公社的書記,縣裡的縣長都沒上過,就更別說咱們村裡的,呵呵……」
平日裡,大張羅有點跟張隊長唱對台戲,有機會呢,兩個人就會相互掐兩句。
眼看人民內部要爆發矛盾,劉青山連忙上前著打圓場「隊長叔,張羅叔,俺和俺爺俺娘商量過了,俺姐結婚的時候,要擺二十桌喜酒。」
「多少,二十桌?」
大張羅嘴裡正含著糖球呢,直接咕嚕一下子咽到肚裡。
張國富也被煙給嗆了「咳咳,青山啊,咱們夾皮溝,攏共才不到二百口人,你這是準備全